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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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希，回來了嗎？」整整一個月間，都是這樣從早上便外出，直至傍晚才回來

總覺得，從那天脫隊開始，卡特希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原本一直散發著生命力的那個人…竟變得如行屍走肉

絕對是和摩蒂雅有關……明白這點的海洛卻怎樣也沒敢把話問出口

把這個傷疤揭開的話，也許，卡特希便會從此再也振作不起來

摩蒂雅，那個美麗的養母失蹤，海洛相信，他大概是因為甚麼而死了……

 

所有人都說，治療傷痛最好的藥便是時間…希望這一帖對自己沒用的藥，能治好卡特希

 

在海洛祈禱著這件事的時候，冰月中，還有一個人正為了卡特希的反常而苦惱著

身為參謀，車華路一直都在思考著不讓冰月徹底敗亡的方法，本來，他們還有團結、智謀和無畏這些精神上的素質，但，最近，隨著主帥的心情的低落，營中的人，也似是被傳染一般的提不起神……再加上之前殺了那亞的事……

 

逃兵一天比一天多……而且，抵不住的人比抓得住的多……

……簡直，就像是遭洗劫一般的空無……剩下來的，也很有可能明天便會消失，看來，到最後，冰月只能成為有主帥和魔獸的馬戲班……

要不是這是卡特希他們所創的組織，車華路是絕不會繼續守下去，不，甚至可以說，從最初便不會加入……

可是…努力了這麼多年，再大的養育之恩也該報全了吧……

 

「車華路大人」影的聲音打斷了車華路的思緒

「情況怎樣？」

「今天，再有五人失蹤」影毫無起伏的回答著，儘管，他已經從車華路那張看似淡然的臉上讀出擔憂「另外，這幾天那邊陣營有著奇怪的騷動」

 

「影，我替你解除契約吧」

突然聽到這個從未想到的提議，影只能帶著愕然的看向自己的主人

「冰月已經不需要情報魔……」

「大人，請讓我在您身邊待至最後一刻」雖然覺得不禮貌，影卻還是打斷了車華路的話「即使冰月不需要情報魔，我至少還能成為大人的隨侍」

凝視著難得激動的影，車華路半天沒有再說出一句話，彷彿是在思考，卻又像只是靜靜時間的流逝

在這沉默當中，影一直半跪在地上，忐忑不安……跟隨車華路這麼多年，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位主人最恨別人打亂他的計劃……

 

只是，從遇上車華路大人那天開始，便已下誓，絕對，要守著這個主人的身邊……一直，一直，守在這個主人身邊

 

就是因為懷抱著這種決心，所以，才敢貿貿然的說出這種話……

 

「那，影，那邊陣營的奇怪騷動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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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希，沒有時間讓你哀掉了」

隨著來自影報告的事態發展越趨嚴重，車華路已經能大致猜出，那邊，將出現決定而毀滅性的行動

 

「那麼，車華路，把營中尚留下的人撤走吧」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卡特希向著車華路說「至於我，我要留守至最後」

「復仇嗎？」

能讓那目光變得如此堅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明知道是力有不遞的事，卻還是堅持著

 

和這個養育自己的人相處了這麼多年，車華路當然很清楚哪些決定是可以憑其他人改變的，哪些不行

……對於連生存意義也失去了的人，存在本身，果然是沒有意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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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歌聲緩緩的飄進耳中，感受著片刻的寧靜，卻又感覺到不安

重要的兒時玩伴正隨著他自己的歌聲而緩緩地跳著舞……

 

這是惑魔法師一族歌頌他們的月之神的儀式…莊嚴而又優雅的儀式……

能目睹這個儀式的人，恐怕不多吧……

這樣的歌聲，加上這樣的舞蹈，要是讓法力高強的惑魔法師來做的話，大概，誰也能俘虜得了吧

……可惜，海洛的法力並不算高……

 

想到最近逃兵眾多的問題，伊貝不期然的擔心起眼前這個人來…

 

『我不打算離開。雖然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可是，我不打算離開』

他曾經這樣的說過，儘管並不明智，可是伊貝打算支持他的這個決定

……即使其他人還未能完全信任自己，也在這裡留到最後吧……

 

「伊貝？」在滿月月光的照射下，海洛顯得異常的輕快空靈

「儀式，完結了嗎？」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斂起自己的擔心，順著情勢問

「是的，不過，事實上也算不上是儀式…」輕輕的笑了笑，爾後再接續著之前的話「和我同族的人並沒有教給我正確的儀式，所以，我也只是隨便的做做……」

 

「那麼，早點睡吧」

像平常一樣把海洛送到他自己的房間，反正，這附近有魔獸守著，應該，很安全的……

只要海洛不像他的養母一樣，進行危險計劃的話……

 

「伊貝」正打算離去的時候，手臂卻被抓著「今晚，留下來陪我可以嗎？」

罕有的，哀求般的語氣，讓只見慣海洛平常一面的伊貝稍微呆了一下

「呃，我沒特別意思的……」意識到自己的話能引起多大的遐想，海洛連忙浧清「只是…我總好像有點不安似的……」

聽著海洛的解釋，伊貝默默的點了點頭

看著童年玩伴揚起的笑臉，理應感到安心的這一個瞬間，卻像隱藏著甚麼似的予人一種沉重的感覺

 

『伊貝，要是連我也消失的話，請你代替我陪在卡特希身邊吧……雖然好像很自私，可是，只留他一個的話，那就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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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穩的夢中，突然出現了一陣顫驚的感覺，迫著伊貝從夢中蘇醒過來…

睜開眼，立即察看了睡在身旁的海洛的情況，確定他還在安穩的呼吸著後，這才稍微的安下心

然而，心緒不寧的感覺卻持續著……

 

從外邊的走廊似隱約的傳來腳步聲……帶著疑惑和一點猶豫，輕輕抽出被充當抱抌的手臂，再看了一眼依然在安睡著的海洛，便向著走廊的方向走去

 

「哎呀，有誰在呢～」在走廊的另一端，藉著滿月的月光，可以看到一個有著淡金髮色的，近似於是少年的人影

有著這種髮色，還有著這種聲音的，伊貝只認識一個人，海洛的父親──赫伯特

然而，雖然是這樣熟悉的人，警戒的感覺卻沒有絲毫的降低，興許是被海洛影響了吧

 

「唏，晚上好，伊貝君～」

和那個男人的視線一接上，瞬即便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

惑魔法師的影響……托體內那混亂血統的影響，中了惑魔法的伊貝並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而只是喪失了活動的能力

 

突然的被施了這個魔法，令伊貝更加肯定眼前的這個人會帶來危險

『要是不慎中了惑魔法，必須斂起心神，只想著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事，你們三個的話，應該能至少動到手臂……』

黑龍大人曾經這樣說過……斂起心神嗎？

最重要的事……我必須…阻止這個惑魔法師的前進……

 

「聽說，你和海洛走得很近？」肚子被狠狠地踹了一下，讓原本站著的伊貝接到牆，再滑坐到地上

僵硬的身體，並沒有讓他爬來的餘裕

還不行，必須……更集中精神…

看著赫伯特離去，伊貝的思緒亦開始急躁且紊亂起來

就在感覺到前額傳來了灼熱感覺的同時，伊貝也看到自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然而，沒能運上力氣的手，很快的便被甩開了

 

「你就乖乖地等在這裡吧，我不想有老鼠偷聽我們的說話」

銀白的月光灑滿了走廊，原本讓是如斯美麗的景象，映襯出的，卻只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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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在夢中，彷彿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在伊貝的身邊，總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一樣……

迷茫之間，像是有誰推著我的身體……伊貝嗎？該是起床的時間了嗎？

 

「痛！」臉突然的被拉了，傳來了痛感……會做出這種行為…絕對不是伊貝……

……在印象當中，只有一個人……一個…冷血的人……

 

「很久沒見了呢～」

言行被控制著，沒有辦法表現出憤怒和憎恨…這個男人，是存心要這樣做的吧，因為他害怕，害怕聽到從兒子口中說出的最真實的話語

 

……伊貝呢？不是在身邊的嗎？怎麼…消失了？

「那個呢，我跟你說啊，今天便是回去的日子了」

回去？海洛在心中訕笑著……這個男人親手毀壞了可以回去的地方，還說甚麼回去……

「所以你爸爸我才會來囉～」爸爸……竟然還敢這樣自稱嗎？這個男人，早就失去了這個權利

 

「本來是想再說多點的，但是時間已經夠了，可不能讓琺珞依大人等呢～」

那個自稱父親的人亮出了劍……沒有閃躲的方法，因為言行都被控制著……

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才要支開伊貝吧……因為…伊貝…會妨礙這個男人……

 

「瓣～」

眼看那閃著銀光的劍向自己靠近，心中除了充斥著對那個男人的怨恨外，就只剩下那一絲的掛念……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還有，前不久才重遇的，重要的人……

應該…是在走廊吧……大概，是在擔憂著吧……

…才剛以為有點進展，轉眼間，卻已經是永別了…

 

全都是因為這個男人…這個可恨，但又不得不感激的男人

這個，親手創出一切，再親手毀了一切的男人

 

看了一眼大門…沒有……並沒有誰站在那裡…

來不及了…伊貝…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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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控制中被釋放，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海洛所在的地方

然而，打開門，除了那依然盡責地照明著的燈光顯示有甚麼發生過以外，便甚麼也沒有了

那兩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走近的話能清楚的看見觸目驚心的鮮紅，一切依然虛幻得不似真實

惑魔法師們存在的證據，總是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抿滅

 

因為過於虛幻了…沒有真實感……所以，也就沒有絕望感

彷彿讓人覺得…那個人，隨時都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