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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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那熟悉的環境，摩蒂雅卻不期然的有不協調感

意外的和一直住著的房間有點相似，但這當中，卻沒有熟悉的那人

從簡樸的房間出來，正巧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屋主人的背影

和久違的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背影

 

「喲，好久不見」背影的主人轉過身，一臉平靜地對摩蒂雅說

「是的，雷哲大人，好久不見」邊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摩蒂雅邊回應道「我回來了……」

 

雷哲隨手的指了一指對面的餐椅，從踏入這間屋子開始，便再也沒有自主權的摩蒂雅只得應命坐下

看著坐在對面那張似未經歲月的臉龐，熟悉，卻又陌生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即使外表不變，內裡，也完全不一樣了吧……

從以前開始便已猜不到雷哲大人的思緒，到今天，當然更是茫然

 

「怎麼回事了？」閒閒的開口問，彷彿問題不過是『今天天氣如何？』一般

立即就被問到這個問題，摩蒂雅支吾著，翻查著早已在腦中的答案

「因為在外面逛累了，所以回來」低聲地說著這個並不期望任何人相信的答案

 

對著低下頭，默默地掩飾著自己的摩蒂雅，雷哲也沒有再追問甚麼，只是任由沉默在二人之間延續，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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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人的沉默當中，兩個星期已經完全過去了，但，摩蒂雅的計劃卻是沒絲毫的進展

毒殺，刺殺都曾經進行過，但，總是像被對方發現了一般而躲避過去

 

在這兩個星期之間，摩蒂雅除了發現雷哲有一個深愛的人外，便可說是完全沒有收穫……

那個人的畫像，被端正地置於書房當中，畫中那位棕髮，握著魔杖的少年正微微的笑著，給人溫暖而幸福的感覺

在這間屋子當中，能為生命留下影像的，大概，就只有這一個人了吧…

 

「真的是很對不起，可是我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曾經一度，摩蒂雅這樣的對畫中人說著……自己待在這裡，就好像是侵害了那個人的位置，而且，自己在這裡的理由，還是……

 

可是，這也是為了其他人，最重要的，是為了深愛著的那個人……

 

這幾天，如沒必要，摩蒂雅也沒有走出過房門…在這一個狹小的空間中，只要雷哲不在，便可以自己胡思亂想著

懶懶地躺在床上，突然的，懸掛在胸前的貝殼吊墜開始一閃一閃地發起光來

帶點狂喜，卻又帶著擔憂的打開貝殼，熟悉的人的立體映像便登時出現在自己面前……

 

「摩，我大概明天就能到家了」

只是那麼一句簡單的話，可是，聽著那獨一無二的稱呼，甚至於只是聽到這個聲音，都已令摩蒂雅覺得像是久違了千年

過於安心的感覺，不期然的抹紅了眼眶

 

「摩？怎麼一副想哭的樣子？誰欺負你了嗎？」

「不，我只是……太高興了」抑制著不讓眼淚落下，努力的抓著那絲幸福的感覺，擠出一抹笑容

絕對，不能讓卡特希擔心……明天，不管是成功或是失敗，明天使要回到家裡去，回到那個唯一的歸處……

「奇怪的摩」就像平常一樣溫和地笑著的那張臉，竟好像非常遙遠似的……

「喔，對不起，我先不和你談了……」

「卡特」

「唔？」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

「摩」帶點寵溺的聲音似乎在這個陌生的空間徘徊著「那明天見」

「明天見」

 

想像著明天的相見，摩蒂雅滿心歡喜的回答著，然而，理性中的一部分卻清晣地說著，這，也許是一件永不能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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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沒關係的」邊說著安慰的話以抑制自己的顫抖，緩緩地邁步，向著未知的結果進發

 

對於摩蒂雅主動的投懷送抱，雷哲似是不疑有他的接受著

但，當那一柄小刀出鞘以後，雷哲卻像早已料到似的抓著對方的前臂

 

「摩蒂雅，刺殺失敗的結果你應該很清楚吧」似是終於耐不住煩擾，雷哲像是有點生氣的說著

沉默著，沒能說出半點語句……『死』這一個字，彷彿說出口便會應驗

 

「你不是很怕死的嗎？」靠近那張正因害怕而益發蒼白的美麗臉龐，依然是淡淡的問著「為了一個會要你送死的人，值得嗎？」

「他並不知道我的計劃，要是知道的話，不管怎樣也會阻止我……可是，只要是對他有益的事，不管甚麼我都敢做」聽著想要幫助的那個人竟受到非議，憤怒的摩蒂雅毫不猶豫的反駁

 

刀口的尖利感像是警告一樣的抵著摩蒂雅的後背，心臟的位置

「最後的願望？」

「我希望…回到卡特的身邊……」

彷彿可以感受到刀子進入自己的身體，卻又彷彿甚麼也感覺不到……

無數的事情像是走馬燈一般的閃過腦海……爾後，定在一張帶著爽朗笑容的美麗圖畫上……

 

想要伸出雙手去觸摸，但只能悲哀地發現，雙手已無力再舉起

圖畫漸漸地模糊起來，不知是因為生命的消逝，還是眼界被淚水所掩蓋……

 

迷濛之間，聽到有誰用陌生的聲音說出了「我愛你」，然後，有誰用熟悉的聲音呼喊著自己的名字……那獨一無二的稱呼

很想開口回應，可惜，卻是連控制眼皮的力量也沒有了

 

矇矓地聽著愛人在耳邊呼喊的的，迫切的聲音，莫大的悲傷中，只能抽出那一絲絲的甜蜜

…至少，在這最後一程當中，所愛的人還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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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和摩蒂雅的對話後，一種不真切的不安感像是從四肢百骸中滲入，對車華路等人交代一句，卡特希便離開了前進中的隊伍，獨個策著快馬，向著主營奔去

稍微荒亂的心中只有一個清晰的念頭，盡快趕回去，確認摩蒂雅的安危

 

回到『家』，那個簡樸的熟悉空間，當中卻沒有一絲人影，甚至，連人的氣息也沒有……就像是被擱置了很久一般

 

本想再到其他的地方找找，可是，眼睛卻捕捉到了那一扇插著陌生鑰匙的門扉……彷彿預示著危險訊息的門扉

伸出手打算推開門，卻發現越靠近鎖，手的顫抖便越益嚴重……幾乎，到達了不能抓住任何事物的階段……

理智上想要後退，但直覺卻訴說著，他所正尋找的那個人，就在這扇門後……

 

強迫著自己打開那一扇門，竟碰上了最不想看到的場面……

摩蒂雅後背上，心臟的位置，插著一把帶珍珠色澤的短刀……

 

沒有餘瑕去思考後果，在腦袋來得及反應以前，身體便已經衝前去，抱著摩蒂雅正緩緩下滑的身軀

 

在思念的人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但聲音卻似未到達對方的位置……

感受著懷中軀體的溫度逐漸下降，就像是迫著卡特希接受這個他所不願承認的事實……

 

……摩蒂雅死了……

…也許自己能早一點到達的話，摩蒂雅便能得救…但，自己並沒有這樣做…

……所以，摩蒂雅死了……連靈魂也，永恒地封印於短刀之中……

 

全都是因為自己的判斷錯誤……

 

沉默著，抱起那具冰冷的屍體，像是已經失去了一切般，淡漠的踏著步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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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本來，想對你說一句『一路走好』，還有『來生再見』的，不過，已經沒有用了吧……」

 

綠色的小山坡上，在一株大樹下，摩蒂雅的身體正受著這樣的庇護

沒有華麗的墓碑，沒有盛大的安葬……因為既然沒有這個需要，也沒有這個力量

知道摩蒂雅這個最後安息之所所在地的，就只有卡特希一個而已

 

在這個美麗得可以引發奇蹟的地方，在這個摩蒂雅最喜歡的地方，最後的醫手永遠的長眠著

最終，靈魂被封印的情人，和本來就沒有靈魂的自己……竟是這樣可悲的可笑

 

「我沒能保護你到最後，真的，很對不起」

把頭扺在製作粗糙的木十字上，誠心誠意的懺悔著

已經消逝了的這個人，不管怎樣，也是不會再回來的了

就像壓上心上那令人窒息的重壓，不管怎樣，也沒可能消失一樣

 

然而，除了那份窒息感，便甚麼也沒有了，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像是所有的能量都已隨著摩蒂雅的離逝而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