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耳機

15.耳機

 

「每次看到你都是在聽歌啊」

這麼說著走近友人的身邊，就像是任何人都會做的那樣，沒有甚麼的特別

雖然，自己每次這樣和友人打過招呼，便總能看到友人像是舒了一口氣的樣子

剛開始還曾經有點在意而問過，不過，得到的卻只是『因為我總在擔心你會遲到』這種看以真實，卻又像是謊話的回答

從這一點，少年便知道，這個問題，是屬於自己所不能涉足的領域

 

不過，比起這件事，讓少年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你到底都在聽甚麼嘛？」

每一次這樣問，每一次因好奇而嘗試伸出手去拿那半邊的耳機放到耳邊時，在成功之前，耳機和播放器一定會被友人俐落地收進袋子當中

『你不會有興趣的』

微笑著這樣說的友人總是一副說不出地尷尬的臉

這也是另一個自己不可以涉足的範圍，但不知為何，少年就是對這一個區域抱著無限的好奇心

曾經暗自地猜想過會不會是甚麼奇怪的東西，可是，即使向本人確認，他也只是會給出含糊而曖昧的答案

到底是甚麼？其他東西一概有問必答的友人，到底是為了甚麼而要隱暪這種小事？

「說不定會意外的合我口味啊」

『啊？不可能啦……那種東西哪會有人喜歡……』

「可是你不就一直在聽？」

好奇心使然之下，不斷地重覆著這樣的對話，可是說到這裡，友人便又會尷尬的微笑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少年也不太想要繼續催迫這樣的友人

也許這樣說不太好，不過，這個時候，友人看上去就像是遭到欺負卻又不得不忍受的兔子，讓人覺得怪可憐的

 

總有一天會弄清楚的，不必急在一時

少年的確是這樣的想著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可以把這件事弄清楚的機會

只要一點點的時間，只要有一次機遇，就可以把這個問題弄清楚了

 

也許，是少年的好奇心過於強烈的關係，上天，總算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在快要上課的時間，友人竟然還是趴在桌子上睡著，雖然睡臉看上去並不安祥，不過，似乎也不會突然的醒過來

躡手躡腳的走到友人身邊，拿起那個一直為他帶來迷惑的耳機，放到耳邊

然後，被自己所聽到的聲音嚇了一跳

 

從那個細小的耳機中流瀉出來的，不是一般的流行曲，不是一般的音樂……不是一般人會放在隨身聽的東西

這樣的音樂，不，與其說是音樂，還不如說是音階，少年就只有在跟隨著母親進廟時才曾經聽到過

這種，被稱之為經的東西……

回頭再看一眼友人，似乎，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蹟像，而且感覺上，好像比剛才睡得更舒服了一點

也對，聽著這種東西，誰能睡得安穩……

 

「再不起來，教授可是會咬人了啊」

搖了一搖友人的身體，用帶點恐嚇的意味這麼的說著

『呃……嗯……』

「睡覺就別聽這種東西啦，會做惡夢的」

『咦……你……聽到了？』

「因為機會難得嘛，而且也不是甚麼不能說出口的事啦」

『那個東西……』

「唔？」

『聽那種東西睡覺，我果然很奇怪吧？』

「也不會……啦」

莫名其妙的，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異常的狀態，彷彿像是被觸到了傷口似的

『可是我也沒辦法呀……不是這樣，我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誒？」

『因為我……聽得見……說不定你會覺得我是神經病，可是，我真的聽得見』

和平常的友人完全不一樣，感覺，就像是被迫入了窮巷般的，漸漸的變得竭斯底里

是自己，把他變成這樣的

是因為敗給了好奇心而踏進了不該踏進的領域的，這個自己的錯

 

「冷靜一點」所以，要負起讓他平靜下來的責任「我並沒有覺得怎樣啊」

連自己也不太明白意義的話語，就這樣毫無責任地說了出口，手也彷彿像是自己活動似的緊握了友人的手，這樣的話，這樣的動作，讓友人訝異地看向了自己

沒關係的，直覺這麼地對自己訴說著，這樣說，他一定會冷靜下來

『要是沒有那個東西的話，我便得要聽著那些東西不停地訴說著自己的怨恨……想要裝作聽不見也沒有用……』

『如果是在你身邊的話，便聽不到了，所以我，不管怎樣，都不想要讓你知道』

沉默地聽著友人的話，明明是該覺得恐怖的事，不知為何，卻讓少年覺得有點傷感

也許，是友人的心情，從交握著的手中傳過來了吧

 

『唔，說完了，感覺舒服多了』

感覺像是被硬擠出來的笑容，從那當中，可以看出有著像是怕失去甚麼似的感覺

『我已經做好被疏遠的心理準備了』

「啊？被誰？」

雖然是有點明知故問，但少年卻覺得也許，這就已經是這刻最好的回應

「如果是我的話，你就太小看我了啦」

『是嗎？那……對不起』

微笑著接受少年的善意，至少，在這一刻，他是真的覺得快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