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黑魔法，被龍所佔據的藏寶洞，能自由運用天地靈氣的魔法使者，能知過去未來的聖巫女，這些，全都不過是上古世紀中的神話產物，已經不再出現的了……

至少，覆列特王國上下均是這樣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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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新來的，不要在那裏礙著」

「對不起~」有著緋紅短髮的青年邊跑走邊道歉

 

這裏，是覆列特王國騎士團的駐紮地

所謂的騎士團,是武術乃馬術均為國內頂尖的一群人所組成的團體，平常的工作是維持境內治安，必要時也會上戰場

 

「新來的，看你很閒吧，給你任務」團裏的其中一個騎士對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青年說「把這封信送到賢者塔去」

聽到任務的內容，似乎可以感到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氣

青年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不明所以，也只得接過信，踏上通往賢者塔的路

 

「新來的，留下名字吧」至少也可以替你做個墓碑……那個人這樣的著

「明恩，明恩．洛蒙爾」

 

 

「真可憐呢，還這麼年輕…」

「當是欺負的手段也太狠了點」

「開個賭局吧，我買他能夠回來」束著啡色短髮，一臉豪邁的中年男人愉快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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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入賢者塔……」抬頭看著高聳的賢者塔，明恩突然覺得有點感歎「好，第一個任務」

 

踏進塔內，爬上彎彎曲曲的樓梯，明恩終於來到了塔頂，放眼看去，四周都是書，而在書所圍繞出的空間當中，一個有著黑長髮的人正坐在高背椅上看著一本極厚的典籍

「我是送信來的」站了一陣子，發現對方全無抬頭的意思，明恩只得如此說

在聽到話的那一個瞬間，賢者似乎被不能好好對焦，但，在對上明恩目光的時候，便已完全是一副冷靜的模樣

「……不是有信嗎？」和明恩對望了一陣子，賢者終於耐不住問

「對不起」

回過神來的明恩勉強的才能把信交到賢者的手裏

 

讓明恩發呆的，不是在那在冷靜之中又似帶著其他感覺的美麗的臉，也不是藏在鏡片後那一雙知慧而又銳利的添黑眼眸，而是那一雙尖耳朵，一般人類所不該有的尖耳朵

 

「這雙耳朵真的有這麼好看嗎？」對於明恩不時投來的視線，賢者顯得有點不耐煩

「對，真的很美」似乎抓不住問話的真意，明恩毫不猶豫的回答

「……」不再理會這個頭腦有欠靈活的騎士，賢者繼續讀他的信，然後，毫無預兆的問了一句「你喜歡當騎士嗎？」

「喜歡」

「為甚麼要當騎士？」

「這是和妹妹的約定」

「知道見過我的騎士有甚麼下場嗎？」

「哦？」被問到了不懂得回答的問題，明恩呆呆的放出了不明所以的回應

聽到明恩的回答，賢者淺淺的笑了一下，然後，吩咐了一聲：

「站在那等我寫好回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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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給將軍……這個，替我送到國王那去」

「可以」

「這個時候，應該說『謹遵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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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格萊亞似乎你另眼相看呢」坐在王座上，看上去年過五十的覆列特國王這樣子對著明恩說

 

雖然不明白為甚麼會得到這樣的評價，但，明恩也知道這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

「可是，你看到的事絕不可告訴別人，柏格萊亞於國家是秘密的存在」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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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彼納將軍在團裏嗎？」帶著賢者給彼納的信，明恩抓著一個團員問

「咦，新來的？」     「竟然是甲斐特勝了」      「怎樣活下來的？」

「好了，好了，先讓他完成任務吧」啡色短髮的豪邁男人--甲斐特撥開了眾人，替明恩開了一條路「然後，你們交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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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將軍

  (前略)

            感激汝尚記得當初與吾之約定，然,汝亦應知，吾非耐心之人，把約定延至後天，已界吾之極，吾非善人，亦無為善之必要

           望汝能信守諾言，若否，則莫怪吾之無情。願

鈞安

柏格萊亞」

 

在典雅而流暢的文字背後，帶著嚴峻的警告意味和淡淡的嘲諷之意

「可惡」把信紙揉成一團，大力的扔向牆角，彼納的怒意似乎絲毫未減「你，呆在那裏看甚麼，滾出去」

欠了欠身，明恩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被罵走了

 

「告訴你一件好事吧，彼納將軍」在彼納還苦惱不已的時候，甲斐特突然走了進來

「剛才那個小騎士，可是在那傢伙的庇護下才免於一死的」

「所以？」彼納絮亂的腦中弄不明白這件事對他的意義

「把他送過去不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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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明恩，是吧……麻煩你再送一次信到賢者塔」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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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信差，還是騎士？」看到明恩再次拿著信來到自己跟前，柏格萊亞問了一個有點失禮的問題

「我是騎士」

略彎了一下嘴角，柏格萊亞的視線快速的掠過信，然後，笑意更加深了，但，給了人一種心寒的感覺

「讓你看看吧」柏格萊亞笑著把信遞給了明恩

 

「柏格萊亞大人:

(前略)

　　為了完成約定，又鑒於大人似乎甚鐘情於明恩，故，現將明恩贈之，希望大人能接受，進而確定約定已完成

(下略)」

 

「即是……怎樣？」看完了信，明恩似乎還是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簡單來說，你被人賣了」看著眼前自稱為「騎士」的人那一臉不解，…柏格萊亞簡略的解說「可是，你可以拒絕」

「拒絕…會怎樣？」

「你可以回騎士團」柏格萊亞依然簡略的答道

「那，彼納將軍呢？」

聽到明恩的提問，柏格萊亞輕輕的挑了一下漂亮的新月眉「你在意嗎？」

「嗯」肯定的點點頭，這樣的動作看在賢者的眼內不免覺得傻氣

「會死吧，他答應給我他的靈魂」看明恩似乎還有問題，柏格萊亞接著說「為了換取戰力」

話音蔽去以後，二人之間的空氣還是寂靜一片，彷彿連輕微的呼吸聲也能聽到一樣，明恩努力地用不太靈光的腦袋試著整理資料……可是，好像還缺了很重要的一環……

 

「我也會死嗎？可是我才剛當上騎士…」

沒頭沒腦的疑問，自言自語，在沉寂的空氣中漾開……柏格萊亞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卻也還是裝作聽不見，只是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輕輕笑了一下

……這個人真的很有趣…現在在賢者心裏，大概是這樣想的吧

 

「怎麼辦呢……我答應的話算是光榮殉職嗎……」那邊廂的騎士還在苦惱著「將軍…還不能死…」

「要是用一個新騎士的命去換，其他人會覺得值得吧……可是…我還不想死……」

「怎麼辦才好呢……」

 

「吶，我可以先不死嗎？」自言自語了一陣子，明恩也還是得不出結論，反而轉向賢者提出條件…或者該說是請求吧

「我有說過要殺你嗎？」柏格萊亞柔聲但清晰的問

「雖然是沒有…可是，我不是要代替將軍交出靈魂甚麼的嗎？」

柏格萊亞並沒有回答，只是勾出一抹淺笑

站在他對面的明恩不期然的顫抖起來，明明不是嚴厲或是帶著惡意的說話，但明恩還是覺得心寒

「你的靈魂素質太差了，我要來也沒有甚麼用」

「是這樣嗎？也即是我答應和拒絕也沒差？」明恩像是明白了些甚麼似的說著

「嚴格來說是這樣」

「……」明恩聽完賢者的話，明顯的露出了沮喪的樣子……至於沮喪的原因，恐怕卻連明恩本人也答不上來

 

「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不能離開這座塔吧」

「所以…？」明恩呆呆的問

「我想找一個見了我也不會死的人當跑腿」

「我來幫忙吧~」不加思索的回應了賢者的要求「不對，我是騎士，小侍的工作......」

「那即是拒絕的意思？」

「不，嗯……我可以在騎士的職務時間以外幫忙嗎？」明恩帶著勉強拿出的誠懇笑容

 

還有條件呢……賢者看著緊張的騎士，心裏不知是在打甚麼算盤

「如果我答應，我相對的會得到些甚麼？」

「呃……這個……我…我可以替您整理書籍……吧」

「那可麼你恐怕得住到這裏來才行了」較之前顯得柔和的弧度似乎有穩定人心的作用，這令明恩再次不考慮便答應了

 

「以後，我叫你加索(docile)吧」對逐步走入自己陷阱的騎士，柏格萊亞顯然非常滿意

「我的名字是明恩」

「我不打算叫這個名字」

「為甚麼？」

「你不需要明白原因」

儘管還是不明白，但騎士鮮有的拿出正式的面孔，單膝跪在賢者面前「騎士明恩．洛蒙爾願為閣下效勞」

「身為騎士，效忠的應該是國家才對吧」

「沒關係，柏格萊亞大人不像會謀反的人」抱著不知從哪帶來的信念，騎士輕快的對賢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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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柏格萊亞大人，我回來了！」

盛滿陽光味道的聲音在賢者塔中響起

這是全國最接近天的地方，也是全國中最令一般人畏懼的地方

 

朝氣的聲音在不搭調的地方出現，照理是應該抬頭看個究竟的…而且，那聲音說的是「回來了」這種話，給予回應應是平常事

然而，有著黑長髮和尖耳朵，戴著眼鏡的賢者卻不是這樣想…不僅沒有正眼看剛進門的騎士一下，甚至，連漂亮的新月眉也沒抬一下，彷彿自己已融入了正在讀的書當中

雖然被冷淡對待，騎士卻似乎早已習慣，繼續自顧自的說著自認為有趣的見聞

 

這是騎士明恩搬到賢者塔的第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當中，柏格萊亞一個客人也沒有，亦很少有需要到明恩的時候……因為覺得自己似乎沒甚麼用，所以原本只是拿劍的手最近也拿起打掃及煮食工具來

 

當騎士打算開始今天的打掃時，不速之客的急促腳步聲卻從迴旋梯那邊傳來

「咦？有客……」

「不用理會」

「為甚…」騎士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了

 

「柏格萊亞~」

聽到這個聲音，一向感情起伏不大的賢者也不禁皺起眉頭

闖進來的客人是一個金髮綠眼的美少年，覆列特王國的第一王子…單就連明恩也認得他這情況看來，他應該是全國知名的了

而現在，這個尊貴的客人正和原本安座在高背椅上的賢者柏格萊亞接吻……儘管看上去是王子一廂情願……

被嚇呆的明恩只能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心中好像有股不能舒解的鬱悶……

 

「聽說你養了一集緋紅毛色的忠犬，在哪裏？」

賢者似乎是回應問題似的指了指明恩

「那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王子抱怨道，隨即，像是想到了問題「你這裏怎麼會有人在的？」

賢者現出一副「你現在才注意到嗎？」的無奈表情

「解釋~」王子依然像鬧脾氣似的纏著賢者要求解釋

可是，賢者卻連一個字也不肯給出

 

「加索，把這個人帶下去」

「咦？」忽然聽到賢者的話，明恩顯然的呆了一下子……而且，對方是第一王子，只是身為騎士的自己是不能以下犯上的…

「在他登位以前，地位可是和一般大臣的兒子沒有分別」

「我明白了」

聽到這裏，王子那高傲的自尊似乎被刺傷了…一句話也不再說，就這樣憤而離開賢者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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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好像很生氣呢…你沒有好好餵飽他嗎？」

王子走後不久，騎士團的甲斐特也出現了

「不管是那種意味的也沒有」

「還是一樣無情呢，賢者大人」

「那真是對不起了，騎士團團長先生」

「呃……那個…」氣氛似乎越來越繃緊，明恩不知所措的想要阻止戰鬥的發生

「對了，殿下有話給小子你~『總有一天你也會被討厭的，等著吧』」

「真像那任性王子的作風」賢者在一旁說道

 

「這傢伙的趣味很惡劣的。你小心你的生命和身體吧」甲斐特沒有理會賢者的話，繼續向明恩說

「咦？」明恩不明所以的看向團長……生命和身體？

「你這是甚麼話」

難得看到柏格萊亞會句句反駁，單純的明恩不期然的認為這是甲斐特的魅力所以……當然，這和事實並無關連

 

「真是好笑容呢，小子」看到明恩一臉高興的樣子，甲斐特突然如此讚歎道

本想說句感激的話，但語言才溜到嘴邊便已被賢者嚴厲的眼神瞪回去了

 

「反正，老人就在這告退了，你們好好的玩吧」

甲斐特笑呵呵地留下生氣的柏格萊亞和開始膽怯的明恩，離開了賢者塔

悄悄地瞄了一眼賢者的側臉，確定他已經恢復成平常那個樣子，明恩才舒一口氣繼續打掃

而賢者，卻似是有甚麼在思考著，只是把視線投到窗外碧藍的天空之上……

在深邃的目光當中，有著不易察覺的起伏情感

 

「會來吧……」喃喃地對自己肯定，然而，語言中卻依然帶著猶豫

在場的明恩並不能理解賢者的煩惱，同時，他也知道，賢者的問題大概不是只被視為小侍的自己所能解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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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有客人？」

聽到迴旋梯傳來穩重的腳步聲，有著緋紅短髮的驗士悄聲地問安座於高背椅上的賢者

「嗯…」一向不會作出回應的柏格萊亞今天竟破格含糊地回應了一聲……是大人物吧，今天的客人……

 

「國王陛下？」

驚見來人竟是只在封號儀式和送信時見過兩次的覆列特國王，明恩在腦子還沒有轉過來以前，身體便已自覺的行禮了

「免禮，小騎士…還有，好久不見，柏格萊亞」比起傲慢的王子，國王親民得多

 

「真的好久不見……倒是你的繼承人昨天才見過」賢者似乎言外有意的說

「看來他替你添麻煩了呢」國王和譪的笑著說

聽到國王的回答，賢者像是想起甚麼回憶般，虛弱地微笑了一下便沉默下來

 

「那個…有些甚麼事發生過嗎？」總覺得現在在這裏的賢者和自己印象中的賢者相去甚遠，明恩壓抑不住好奇心問

「當三個人一起周遊，總不可能甚麼也沒發生過」國王回答說

「三個人…周遊？」

「詳細的等柏格萊亞告訴你吧」

 

「加索，你下去吧…隨便你怎樣也好，反正兩個小時內別再出現」

「……知道了」停頓了一陣子，明恩才似不情願的離開

 

「好像有點對不起他……」國王目送明恩離開後，對柏格萊亞說

「唔？」賢者似是沒弄明白的應了一聲

「小騎士好像很沮喪呢」

「陛下到這裏來，除了敘舊和道歉以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吧」

「對，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也有些事想你幫忙調查」

「調查是甲斐特的工作吧」賢者不滿的看向國王

「不，要調查的是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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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明恩正因為不知自己該去哪裏而苦惱著.……同時，因為不知道為甚麼自己要迴避而困惑

……不會是那種事吧…明恩想著想著，思想越來越脫出常理

…可是，昨天，殿下也……

「不對，柏格萊亞大人不會這樣的！」

在心中自我安慰一番，騎士便向著騎士團的駐紮地走去

然而，明恩卻沒有想過，為甚麼自己會困惑，為甚麼要在心中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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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時間，在恒久不變的習慣中悄然逝去

和賢者共同生活於高塔上，不經不覺已屆一年

再度過著沒甚麼起伏的生活，偶爾，騎士會不自覺的認為，自己將會就這樣獻上一生

 

……好像…也不賴呢……明恩由衷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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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雖然明知道不會有回答，但，明恩卻依然堅持這個習慣

 

「那麼……」從室內,傳出了柔而冷的聲音，但，說話的人卻剛好被柏格萊亞擋著，映入不到騎士的眼中

「加索，在我回來以前，你好好照顧這裏吧」

賢者回過身來向騎士說道，語氣依然冷淡……與此同時，明恩也看到了陌生人

那是一個很柔美的人…臉和體型均和賢者有點相像…然而，若說賢者是黑的話，那他就是白了……令人覺得沒有一絲陰影的白

 

「大人要到哪裏？」

「和你無關」對明恩的提問，賢者好像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的正面回答過

 

本來想說一句「走了」，但賢者卻發現同伴以帶著困擾的眼神看向明恩

「加索很聽話的，所以不用在意」

 

說完，柏格萊亞張開了以簿膜連接骨架的翅膀……翅膀？

騎士揉了揉眼睛，確定那並不是自己的幻覺…賢者和陌生人從塔上飛走了……

 

目送著賢者那越變越小的身影，騎士心中有一種微妙的失落感，也不知為何的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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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今天的臉色很差呢」

騎士團的任務當中，被編配和明恩同組的甲斐特帶著關心的問

「柏格萊亞大人……不，沒甚麼了」

「那傢伙死不了的」甲斐特爽朗地對騎士道「而且上戰場的話，一個月算不了甚麼」

「上戰場？」騎士愕然的問

 

「臉都白了，你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甲斐特邊在心中說「糟了」，邊企圖帶開話題

「呃……嗯」騎士保持著沉默踏上了回賢者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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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原本在作著低空飛行的黑色身影，因受傷而落到地面，黑紅色的血像路標似的指向其前進方向

 

「那邊，在那邊」聲音跟隨著黑色的身影來到賢者塔附近

發出指示的人手上拿著可以充當武器的物件，而且殺氣騰騰的……在在說明原本就已負重傷的賢者正處於危險的境地

「人類果然只會落井下石」艱難地站起來,擺出戰鬥的架勢，準備放手一搏

 

「住手」熟悉的明朗聲音焦急地從人群中傳出，不久後，緋紅亦映入了眾人的眼中

「柏格萊亞大人不是壞人」張開雙手，明恩堅定的擋在賢者的面前，清澄的眼睛緊盯著村民的一舉一動

 

然而，即使明恩這樣說，卻也是改變不到村民的想法……與別不同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

「讓開，不然就只能視你為惡魔的同伴」看似是頭領的人以強硬的口氣對明恩說

「說不通呢……柏格萊亞大人，請你先回去吧」明恩握著腰間的劍，悄悄的對賢者說道

 

……感覺到身影的消失，明恩向村民們宣戰「絕不會讓你們接近賢者之塔」

有違平常的隨和，此時的驗士有著強烈的決意和壓迫感

 

閃著銀冷寒光的劍刃在眾人的眼前飛舞，宛如優雅舞蹈般的攻勢落下以後，原本殺氣騰騰的人們大部份都已消失無蹤

把沒有沾上一滴血的銀劍收回，瞪了一下已被嚇得不能動彈的殘餘人們，騎士才轉身回到賢者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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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迴旋的階梯，回到高塔頂端的騎士看到賢者黑色的身影倒在地上，就像生命的力量在悄悄地溜走……但也卻只像是過累而睡著一樣

…地板上那一灘黑紅色的血已停止向外擴散

 

當機立斷地把賢者移往比較舒適的地方，賢者卻連眼也沒有張開過，像是要任憑處置似的

「柏格萊亞大人，還活著吧」不論是傷勢也好，賢者的反應也好，都令騎士擔心得不得了

「我要替您包紮了」沒有聽到反對的聲音，明恩於是繼續手上的作業

 

褪下長袍，發現那比想像中還要纖瘦的軀體上竟有多處深可見骨的傷口……

雖然說是避開了要害，但，這樣的傷勢竟然還能繼續存活……是奇蹟吧

「一定…很痛吧，柏格萊亞大人……」

盡力的處理傷口，但明恩畢竟不是醫者，處理過的傷勢也只到割傷指頭這種地步……

 

整個過程當中，賢者卻連哼一聲也沒有…雖然偶爾有皺起眉頭，但也沒有更大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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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個多星期，身上最大的傷口也已經癒合，賢者才從一直似夢似醒的情況回來

「你一直也在嗎？」清醒過來的柏格萊亞似乎這才發現到明恩的存在

「嗯…呃…是的」面對不明所以的突然提問，原本正背對著賢者整理書本的明恩無法立即的反應過來

「為了甚麼？」

「因為柏格萊亞大人受傷了」

「我回來以前呢？」

「柏格萊亞大人說過『在我回來以前，好好照顧這裏』」

 

注視著明恩，柏格萊亞知道他不是在撒謊……說謊者，不會有這麼清澄的眼睛

但，那個到底是人類，人類是不可能不求回報的

 

「你到底，希望從我身上得到甚麼」

雖然是一貫的冷淡的語氣，但明恩卻發現比平常多了一些起伏

 

……想要得到甚麼呢…在明恩單純的腦袋裏，這個問題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你是笨蛋」面對茫然的明恩，柏格萊亞脫口說

「為甚麼？」不服氣的看向賢者，卻毅然發現對方正溫柔的笑著，是從未有過，真正會心的笑容

 

像是有誰說過的一樣，笑，是可以傳染的…

雖然不明白，但明恩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果然，是笨蛋呢」賢者喃喃地以明恩所不能聽到的聲量說

 

在這一瞬間，明恩覺得似乎有甚麼驀然地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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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對了，柏格萊亞大人」

騎士明朗的聲音在廣大的靜寂空間中突然響起，賢者也從書中回過神來，不解地看著明恩

 

「嗯……甲斐特不是說過您沒有對王國效忠嗎？」

「我只效忠那個人」

「那麼，為甚麼留在這裏？」明恩疑惑的問

「因為……我和國王有過約定」每一次憶起過去，柏格萊亞都會像是陷入了迷霧「約定在他有生之年都會幫忙保護這個國家」

「那，要是陛下死了呢？」

「我就會回到我的地方」

賢者肯定地說著會離開，這話，在明恩的心中沉澱成一絲憂慮……總覺得，不想離開這個人的身邊

「那，走的時候會帶上我嗎？」

 

「人類，到不了那裏」端詳了一會兒，賢者凝重的開口說道

「為甚麼……」

「自由了，不好嗎？」

「可是，我想留在柏格萊亞大人身邊」見賢者沒有接話，騎士繼續說「留在自己效忠的人旁邊，直到生命耗盡，這是身為騎士的光榮」

 

對於騎士的剖白，賢者也只是輕笑了一下……隨手拿起了擱在旁邊那鋒利的開信刀，在自己纖細的指頭上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想跟我走的話，喝下我的血吧」

 

把受傷的手伸向騎士，只見後者一臉驚訝…然而，驚訝的時間並不長，下定決心的騎士捧起了那向自己伸來的手，把還在流血的手指往嘴裏送

 

輕輕地吸著，讓不屬於人類的血液流到自己的身體之內

賢者滿意地看著騎士，就像是滿意於事情切合自己所想像的

「明恩，你果然，太單純了」

「唔？」含糊地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音

 

「……咦？」明恩像突然想到甚麼似的驚訝地說「柏格萊亞大人剛才叫我『明恩』嗎？」

「…嗯」

「總覺得…好高興，雖然也不知道為甚麼」

 

明恩大概連自己在說甚麼也不清楚吧……賢者這樣的想著，然而，流露出的笑容卻不帶絲毫嘲諷的意味

這點小事，就連賢者本身也沒有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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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明恩，我出發了」

「嗯，早點回來…會回來的吧」

「會的」賢者簡單地回答

「那麼我就等著您回來那天……請千萬要保重」

「千萬不要背叛我」賢者突然的說「而且，記著，我的名字是榭爾」

「咦？」始料未及的情況令騎士措手不及

「好好記著吧，明恩」

拋下這一句話，賢者便離開了賢者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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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才一星期就開始想念那傢伙了嗎？」

「可是…難得大人才剛肯叫我的名字……」

「是這樣的啊，真是難得……那傢伙叫你的名字了？」甲斐特的後半句話像是非常驚訝似的把聲量抬高了好幾度

「呃…嗯…是這樣沒錯」明恩也被甲斐特嚇得結結巴巴的

 

「那傢伙的趣味還是這麼特殊呢……」邊說著，邊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明恩一眼「恭喜你成為那傢伙命中註定的人」

「命中…註定的人？」騎士不明所以的反問「這個，不是拿來形容戀人的嗎？」

「對，是這樣沒錯」

「可是……戀愛的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吧，我和大人…」

「對那傢伙來說是沒有關係的吧…我猜」甲斐特含糊不清地回答「還是說，你不喜歡那傢伙？」

「我是很景仰大人…可是，愛慕的話……」

「想要待在那傢伙身邊吧，分開了的話，不管怎樣也會擔心吧……」

「…嗯」

「進一步說，想和那傢伙有交流吧，精神上的，肉體上的」

「肉體上…？」

「握手，擁抱，接吻，愛撫，甚至更以上的」

「這種事……」說的人似是沒有甚麼，但聽的人卻已滿臉通紅

 

「臉紅了，好單純的小傢伙」甲斐特拍了拍明恩的頭，儼如兄長般地笑著「再深入一點的話呢……」

「沒有這種必要了」明恩無力的反駁著

「所以？果然你很愛那傢伙呢~」甲斐特不知為何以讓人覺得他很高興的語氣說著

「可是，要說是戀愛的話……」大人…未必這樣想吧……騎士獨個的想著

「對於他們那一族來說，名字，是一種禁忌…他們永遠以代號來稱呼其他人」甲斐特邊說邊投出「明白了沒？」的詢問眼神「所以，會以名字稱呼的，一定是對他們而言很重要的人…反正，宿敵你是當不上的，那就只好當戀人了」

 

明恩沉默著，看似是正在消化突然而來的沖擊

然而，沒有人知道，那個不大的腦袋是不是真的有在運轉著…只知道，明恩此刻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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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明恩，你光是呆在那裏也沒有用的」

帶著擔憂的爽朗女聲從賢者塔中傳出，原本呆坐在窗邊，有著緋紅髮色的青年硬被人從想像中拉了出來

 

「可是，再過一個星期，我就可能再也回不到這裏的了…」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說話」少女厲聲地阻止了青年的發言「你答應過，勝利的話，就會放棄等待的吧，所以，一定會沒有事的」

「我說親愛的女兒，這是甚麼樣的推理？」說話的是甲斐特，差不多八年也要過去了，但他卻和初見沒有甚麼差別

而另一個，是他的女兒，同時帶有魔族和人類的血統

 

這是賢者第二次離開賢者塔後六年

在這六年當中，明恩除了執勤的時間以外，大都是在塔中看著天空…而且隨著日子過去，明恩由最初的帶著期望，逐步逐步的走入了絕望當中

在這六年間，一直照顧他們的，正是甲斐特和他的女兒安華

 

「可是，戰爭真的很難預料的吧……」明恩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量說「要是大人在的話…」

「不要嘗試倚靠他人的力量，我告訴過你的吧」耳尖的甲斐特聽到騎士的話，嚴厲且毫不猶豫的訓斥

「至少…也不會像不辭而別」明恩嘆口氣，靜靜的說著

 

「好了，好了，就是因為不可預料，所以，好好養精蓄銳吧」安華拍了拍手，便推著騎士往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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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和平的覆列特王國，在國王駕崩後不久，全陷入了和邊界別國的戰爭

新的王不可信任等的評語從國境外流入，漸漸的，沉澱在一般百姓的心目中……得不到人民的支援，新王顯然正要進入萬劫之境

 

「明恩，爸爸，千萬要活著回來」離別在即，即使是安華也不能再坦然面對

畢竟，離開的，是自己經歷過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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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點勉強，可是，這次的戰爭絕對要勝利」戰場上，甲斐特正對著騎士們訓話「取得勝利，為了覆列特」

雖然覆列特派出的全都是國內頂尖的騎士們，然而要以四分一的人數取勝，這依然是一件困難的事……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激起士氣，不管怎樣，必須令騎士們有更高的戰鬥效率

 

「明恩，看你的了」在出發以前，甲斐特悄悄地對站在身旁的明恩說

「嗯」作為團長以下的第一騎士，明恩也知道自己被寄予厚望

 

一聲令下，在平原上待命的雙方不約而同的前衝

原本壁壘分明的情形登時改變了…覆列特的士兵和敵國的士兵逐漸接近，以後融合

從戰場外看，絕對沒有分辨出誰敵誰友的可能

 

震耳的馬蹄聲，嘶鳴聲，人的吶喊聲，慘叫聲，腳步聲，金屬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帶著勇敢，又藏著恐懼的喘息聲，以致於肉體被撕裂，血噴濺而出的聲音……這一切，混和著帶濃重血腥味，沉重得近乎凝然不動的風，組成了戰場的交響曲

只有在戰場上才可以聽到，悽厲，莊重而又悲壯的歌……對戰士們，最終的輓歌

 

站在戰場上佇立至今，明恩已經忘了有多少人曾經來到自己的身邊，以及，有多少人因為自己而倒下

然而，人類有人類的極限

敵人，依然不斷出現，彷似沒完沒了一樣，明恩漸漸開始覺得力不從心，早已如身體一部份的佩劍，此刻竟越來越沉重

 

「乾脆，就這樣死掉算了」

身在戰場，明恩也很清楚疲勞會帶來甚麼，尤其是，附近沒半個自軍的人的時候……但，自己必須奮戰至最後，為了騎士的尊嚴，也為了對國家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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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突如其來的奇怪氣息在戰場中擴散……比人類清淨，卻又蘊藏著邪氣

「那傢伙的……氣息？」和賢者相處多年，甲斐特立即的認出了氣息屬於誰……然而，總像有著微妙的差異……

 

「不行，那傢伙是怪物」     「那絕對不是人類」      「勝不了的」

說著那樣的話，驚慌的士兵從同一方向出現……那是…明恩在的地方？

猶豫了一會，甲斐特才策馬向那個方向奔去

 

映入眼的，除了滿地敵軍的屍首外，就是倒在一旁，滿身是血的明恩

探了一下呼吸，確定小傢伙依然活著，甲斐特才鬆了一口氣

 

「這…這是…」

在明恩的額上，出現了一圈像是荊棘環似的陰影…雖然正在消退，然而，形狀依然清晰

 

「竟然能發揮到這種地步……大概，連你也想不到吧，柏格萊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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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明恩回到隊，環視那只剩下一半不到的部下，身為團長的甲斐特顯然極不是滋味

 

「敵軍已撒退，相信短期內不會再出現」甲斐特簡短地對部下說明，並下達指令「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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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戰場上回歸，明恩覺得自己缺失了一部份的記憶，可是，不管問誰，均只是要他別在意

 

「答應過的吧，再也，不會等下去」安華問著一直以希望靜養為理由而繼續居於賢者塔的騎士

明恩知道這樣很對不起安華，但，安華對他來說，比起情人，更像是姐姐或妹妹……該怎樣說明呢……

眼神，下意識的投向了賢者的高背椅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是那傢伙也恐怕凶多吉少吧』

甲斐特，曾經這樣說過

 

「不管怎樣，請你走出這座塔」眼前的安華以幾近懇求的語氣說道

不知道該怎樣拒絕的明恩無言地點了點頭

 

……反正，大人已經不會回來了……

 

『明恩，你果然，太單純了』

賢者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想到這，連明恩本人也不禁苦笑……不管自己的意願如何，自己的餘生，都會被這女孩控於掌上吧……

 

……已經，甚麼都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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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明恩，又到塔那邊了嗎？」安華的聲音聽上去憤怒且又帶著不安

「呃…嗯」……不過才待了半小時……明恩悄悄的想著

 

從戰爭真正結束算起，到現在，已過了十年

和安華成為伴侶，而且，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明恩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雖然不是討厭回家，可是，執勤以後，明恩還是會不自覺的回到賢者之塔…可是，都不會久待

 

「爸爸，歡迎回來」發現到明恩，三個孩子小跑步的撲了過來

最大的看上去只有六歲，最小的，外表看來則只有兩歲左右……然而，這並非他們的真實年齡……因為混有魔族以至於魔龍族的血統，他們的成長均較一般小孩為慢

 

「貝魯特，有乖嗎？」明恩撫著孩子們的頭問

「有」被叫到名字的孩子們同聲的答道

長子的名字是伊貝，九歲；次子是伊魯，六歲；么女是伊特，五歲……貝魯特這個稱呼是由明恩想出來的簡易叫法，孩子們，似乎也很喜歡

站在一旁，看到這場面的安華，原本應該帶著笑容的臉上，不知為何的卻帶著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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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會被罵吧…還真是死心眼呢……」明恩自嘲似的說著，然而，想要前往賢者之塔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沿著早已熟悉得閉上眼也能無誤地走完的迴旋梯，明恩再回到了賢者之塔

「……」踏入熟悉的空間，此刻的明恩卻一臉的驚訝，而且，像是說不出半句話

 

被夕陽映照著，原本應是空無一人的高背椅上，坐著一個正在沉思的黑色身影

「大…人…？」呆了好一會兒，明恩才勉強的擠出了問話

高背椅上的身影在問話以後回過頭，對明恩淺淺的笑了一下

「真的……是大人嗎?」大概是過於激動的關係，明恩的聲音也在顫抖著

「如你所說」高背椅上的人影回答了明恩的提問

「為甚麼…現在才回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影帶點無奈的說「有甚麼事發生了嗎？」

「嗯……發生了很多事」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樣的對答，明恩覺得自己的某部分好像又活過來了

 

「明恩，你又到這裏來了吧」安華的聲音突然在賢者之塔出現

明恩顯然的嚇了一跳，賢者也輕輕的啊了一聲以示驚訝；另一邊廂，安華也因為室內竟然有第三個人而愕然

 

「你就是那個把明恩困在塔中的魔龍族吧」

「安華」明恩緊張的喊道

「那個名字……是那傢伙的女兒吧」賢者緩緩的開口說道「你，現在是明恩的戀人嗎？」

「我是他的妻子」安華強硬地說「即使是效忠於你的騎士，也有娶妻生子的權利吧，你不過是明恩效忠的人而已」

 

「明恩，本來我是來接你的，可是，好像出了些狀況…」賢者的語氣在瞬間失了暖意，這種轉變，令明恩清楚的知道他生氣了「真如那個女人所說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大人……」

「我不需要別人效忠於我」極冷淡的語氣令明恩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困境

「不是的……和安華說的不完全一樣的……」明恩低姿態的和賢者說著

就在明恩說這話的時候，安華敏感的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敗者…即使勉強明恩留在自己身邊，也不過是得到一具失神的軀殼……

 

「明恩，我在這待到明天早上…要是，你仍然希望跟我走的話，明天早上到這裏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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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困難的課題呢」塔中的二人離開以後，甲斐特悄然的現身對賢者說

「沒辦法，我也不想為難明恩…」賢者靜靜的說「說到底，是你的錯吧」

「因為那是我的女兒？」

「不，因為你認為我死了」依然是淡淡的語氣「明天，會來吧，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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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恩和安華沉默著回到家，家中的孩子們也敏感的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和諧，全都不知所措的凝視著父母

 

「貝魯特，回房去，爸爸有事要和媽媽說」

最後投去不安的一眼，孩子們便從飯廳消失了

 

「我，明天一早會離開……大概，不會再回來的了」明恩輕輕地說出自己的決定「請你，原諒我」

「那以後，我怎麼辦，孩子們怎麼辦？」和明恩相反，安華近乎竭斯底里的說

「對不起…可是，大人身邊才是我該存在的地方」明恩帶著濃重的歉意說「只有那時，我才會覺得自己還活著」

「但是，那個人不需要你，而我們卻需要你」

「抱歉」

「沒有挽回的餘地…嗎？」安華痛苦的看著明恩問

「安華也好，孩子們也好，你們都可以遇上更好的人，但，大人不同……大人不喜歡別人隨便親近，所以，大人只有我了……對不起，安華」

「……我會告訴孩子們你去遠行了……不管怎樣，但願你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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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隨時可以出發的了」

天還沒全亮，明恩便出現在賢者的面前，後者輕輕的笑著

在比較空曠的地方打開了通往魔界的通道，騎士和賢者便再也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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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世龔之位、貴族，聽上去是如斯的高貴而不可侵犯

然而，當一個貴族家族漸漸落到末途，或無人繼承，或家道中衰，貴族之名也不過是一個名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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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人想要成為貴族嗎？」

「那只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只是一個枷鎖，也不知道貴族之間的相處有多麼的虛假」

「…？」

黑髮的孩子不明所以的偏過頭，對他來說，媽媽的這一番話來得太早，也太過艱辛

「不明白也沒有關係…嗯…大概是永遠不明白才是最好的吧」

 

輕柔的撫著懷中的孩子…即使不是和最愛的人所生，但，孩子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唯一繼承著自己那貴族血統的孩子

 

雖然很愛很愛這個孩子，可是伊莎．溫斯魯拉斯卻預計自己大概不能看到這個孩子成人…

因為，自己一天不死，身為丈夫的那個人便不可能得到爵位

那個男人和他在外的情人，不可能有耐心等她百年歸老的

 

「永，要是媽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媽媽要到哪裏去？」

「只是假設而已，媽媽目前那裏也不去」

 

 

不久以後，伊莎真的如自己所料的一樣，被丈夫的情人下毒，死於別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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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從今天開始，這兩個人也會住在這裏」永的父親以陳述的方式向自己的兒子說著「這個，是你的母親，而另一個是你的弟弟」

 

黑髮的男孩不解的看著那兩個人

從被告訴「你的母親不會再回來了」那一天開始，家中的人便開始慢慢的都變成生臉孔…廚子、女僕、園丁，全都變成永不認識的人…

現在，連母親也變作了不認識的人……

甚麼時候，大概也會有一個新的永吧…

 

禮貌性的向兩個人點過頭，永便被告訴可以離開了

……該回去了吧…

從母親不在那天開始，永的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房間和那個小小的書房…其他的地方，好像都不歡迎自己存在似的

 

 

「那個，是哥哥？」

新來的男孩對於和自己年紀相彷的人似乎很有興趣

「反正，你別去招惹那個人」

男孩的母親卻怨恨的看著那個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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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練習了~」

棕髮的男孩大嚷著扔開了手上的木劍，坐在地上不願起來

 

「不行」

當父親的沒有打算讓孩子就這樣耍賴過去…這是他認定的繼承人，怎麼可以甚麼都不懂的

 

「可是哥哥就從來都不需要練習」依然不死心的搬出理由

「你和你哥哥不一樣」當父親的板起了臉，威嚴的看著賴在地上的兒子

「爸爸偏心」

 

站在小書房的窗前，剛好可以看到花園中的情況，聽到剛才的對話

 

…真的是偏心呢…

 

從這個弟弟進門開始，永便漸漸明白到自己在這間屋子裏的地位就和一個花瓶沒有分別，只是很不巧，這個花瓶有繼承的權利，所以自己才沒有被趕出家門…

逐漸長大，逐漸明白更多…永突然渴望可以就這樣停止成長…

知道得多，不過只會更痛苦而已…

 

羡慕的看著花園的二人，永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羡慕竟落入到弟弟---凱的眼中

待會兒去問哥哥是不是也想要練劍吧~凱悄悄的在心裏想著

 

即使母親說過很多次，不要和這個「哥哥」扯上關係，可是，對凱而言，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哥哥

雖然這個哥哥好像經常都不想和自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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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問題才剛出口，便被清冷的聲音斷然拒絕了

「可是剛才…」男孩不解的說著

 

「剛才…？」

難道，被看到了嗎？父親也…看到了？

 

「只有我看到了」男孩猜想少年會驚訝的原因，大概是怕爸爸會知道吧…哥哥很怕爸爸，好像甚麼都怕爸爸知道似的…「哥哥為甚麼要這麼怕爸爸？」

「……」

 

不是我怕父親，而是他不想看到我……

 

可是，永卻知道告訴凱也沒有用，而且，只會讓情況更差

 

「哥哥」

突然像是想到了甚麼似的，男孩高興的叫著眼前的少年

「嗯？」不明所以的回應

「我來保護哥哥吧，這樣，哥哥就不用怕爸爸了啊」

「誒？」

「對，就這樣吧」

 

永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男孩，要是自己真的要由孩子來保護的話…

想著想著，不由得笑起來了

 

「哥哥，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呢」男孩依然高興的說著「這麼說即是哥哥不討厭我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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