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明恩，你光是呆在那裏也沒有用的」

帶著擔憂的爽朗女聲從賢者塔中傳出，原本呆坐在窗邊，有著緋紅髮色的青年硬被人從想像中拉了出來

 

「可是，再過一個星期，我就可能再也回不到這裏的了…」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說話」少女厲聲地阻止了青年的發言「你答應過，勝利的話，就會放棄等待的吧，所以，一定會沒有事的」

「我說親愛的女兒，這是甚麼樣的推理？」說話的是甲斐特，差不多八年也要過去了，但他卻和初見沒有甚麼差別

而另一個，是他的女兒，同時帶有魔族和人類的血統

 

這是賢者第二次離開賢者塔後六年

在這六年當中，明恩除了執勤的時間以外，大都是在塔中看著天空…而且隨著日子過去，明恩由最初的帶著期望，逐步逐步的走入了絕望當中

在這六年間，一直照顧他們的，正是甲斐特和他的女兒安華

 

「可是，戰爭真的很難預料的吧……」明恩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量說「要是大人在的話…」

「不要嘗試倚靠他人的力量，我告訴過你的吧」耳尖的甲斐特聽到騎士的話，嚴厲且毫不猶豫的訓斥

「至少…也不會像不辭而別」明恩嘆口氣，靜靜的說著

 

「好了，好了，就是因為不可預料，所以，好好養精蓄銳吧」安華拍了拍手，便推著騎士往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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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和平的覆列特王國，在國王駕崩後不久，全陷入了和邊界別國的戰爭

新的王不可信任等的評語從國境外流入，漸漸的，沉澱在一般百姓的心目中……得不到人民的支援，新王顯然正要進入萬劫之境

 

「明恩，爸爸，千萬要活著回來」離別在即，即使是安華也不能再坦然面對

畢竟，離開的，是自己經歷過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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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點勉強，可是，這次的戰爭絕對要勝利」戰場上，甲斐特正對著騎士們訓話「取得勝利，為了覆列特」

雖然覆列特派出的全都是國內頂尖的騎士們，然而要以四分一的人數取勝，這依然是一件困難的事……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激起士氣，不管怎樣，必須令騎士們有更高的戰鬥效率

 

「明恩，看你的了」在出發以前，甲斐特悄悄地對站在身旁的明恩說

「嗯」作為團長以下的第一騎士，明恩也知道自己被寄予厚望

 

一聲令下，在平原上待命的雙方不約而同的前衝

原本壁壘分明的情形登時改變了…覆列特的士兵和敵國的士兵逐漸接近，以後融合

從戰場外看，絕對沒有分辨出誰敵誰友的可能

 

震耳的馬蹄聲，嘶鳴聲，人的吶喊聲，慘叫聲，腳步聲，金屬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帶著勇敢，又藏著恐懼的喘息聲，以致於肉體被撕裂，血噴濺而出的聲音……這一切，混和著帶濃重血腥味，沉重得近乎凝然不動的風，組成了戰場的交響曲

只有在戰場上才可以聽到，悽厲，莊重而又悲壯的歌……對戰士們，最終的輓歌

 

站在戰場上佇立至今，明恩已經忘了有多少人曾經來到自己的身邊，以及，有多少人因為自己而倒下

然而，人類有人類的極限

敵人，依然不斷出現，彷似沒完沒了一樣，明恩漸漸開始覺得力不從心，早已如身體一部份的佩劍，此刻竟越來越沉重

 

「乾脆，就這樣死掉算了」

身在戰場，明恩也很清楚疲勞會帶來甚麼，尤其是，附近沒半個自軍的人的時候……但，自己必須奮戰至最後，為了騎士的尊嚴，也為了對國家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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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突如其來的奇怪氣息在戰場中擴散……比人類清淨，卻又蘊藏著邪氣

「那傢伙的……氣息？」和賢者相處多年，甲斐特立即的認出了氣息屬於誰……然而，總像有著微妙的差異……

 

「不行，那傢伙是怪物」     「那絕對不是人類」      「勝不了的」

說著那樣的話，驚慌的士兵從同一方向出現……那是…明恩在的地方？

猶豫了一會，甲斐特才策馬向那個方向奔去

 

映入眼的，除了滿地敵軍的屍首外，就是倒在一旁，滿身是血的明恩

探了一下呼吸，確定小傢伙依然活著，甲斐特才鬆了一口氣

 

「這…這是…」

在明恩的額上，出現了一圈像是荊棘環似的陰影…雖然正在消退，然而，形狀依然清晰

 

「竟然能發揮到這種地步……大概，連你也想不到吧，柏格萊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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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明恩回到隊，環視那只剩下一半不到的部下，身為團長的甲斐特顯然極不是滋味

 

「敵軍已撒退，相信短期內不會再出現」甲斐特簡短地對部下說明，並下達指令「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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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戰場上回歸，明恩覺得自己缺失了一部份的記憶，可是，不管問誰，均只是要他別在意

 

「答應過的吧，再也，不會等下去」安華問著一直以希望靜養為理由而繼續居於賢者塔的騎士

明恩知道這樣很對不起安華，但，安華對他來說，比起情人，更像是姐姐或妹妹……該怎樣說明呢……

眼神，下意識的投向了賢者的高背椅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是那傢伙也恐怕凶多吉少吧』

甲斐特，曾經這樣說過

 

「不管怎樣，請你走出這座塔」眼前的安華以幾近懇求的語氣說道

不知道該怎樣拒絕的明恩無言地點了點頭

 

……反正，大人已經不會回來了……

 

『明恩，你果然，太單純了』

賢者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想到這，連明恩本人也不禁苦笑……不管自己的意願如何，自己的餘生，都會被這女孩控於掌上吧……

 

……已經，甚麼都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