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館

蝶之館

 

美麗的蝴蝶，不知不覺間，悄然的飛入了我的生命

看上去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的蝴蝶，

為著自己的信念，竟能變得如斯的堅忍

彷彿能一手掌握，卻又彷似遠在天邊，

我那美麗的蝴蝶

我追遂著，伸出手，但只能抓到蝴蝶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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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夏天，學院的暑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個季節、時間

準子爵薩爾斯．西納得在個平常的日子中，一如往常地從寄宿的貴族學校回到家

在侍女和管家的招呼聲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如同往年一樣，唯一的相異，就只在於父母都出外旅行了，不用向他們請安

這麼一個炎熱的日子，西納得子爵夫婦竟選擇了外遊…在外人的眼中，這當然是恩愛的表現…但，薩爾斯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給外人看的一個幻象而已

 

「反正，也和我沒有關係」

邊說著，把自己抛到沙發上，開始構思起今個暑假的玩樂大計

「首先，還是應該去找一下切蒙他們吧……」

 

就在構想的同時，薩爾斯的雙眼也捕捉到了另一個在這房間中的生命－一隻附於書櫃上，正舒展著翅膀的蝴蝶

 

「蝴蝶？從哪兒飛來的？」

自己房間的窗戶並不是對著花園，而且，從剛才開始，窗戶就從沒有被打開過…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想要探過頭去看清楚那位不速之客，但客人卻彷彿受到空氣流動的驚嚇，展翅從門飛出去了。

 

「喂，你，等等」

薩爾斯當然也很明白蝴蝶並不會因為這句話而停下，可是，下意識的，還是說出來了

 

追在蝴蝶之後，薩爾斯不經不覺的走到了走廊的盡頭，一個平常沒有人在用的房間

看到那位客人從門邊消失了，薩爾斯也跟著踏進這個房間……

 

放眼看去，已經找不到他剛才的那位訪客了

在不大的房間當中，有大大小小不下二十隻的蝴蝶或飛或竭的存在著

 

「請問您是……？」

柔軟的人聲帶疑惑的問著，語調當中，似還有著濃厚的異國風情

 

薩爾斯這才注意到，在房間的中央坐在一個少年，潻黑的短髮順服的貼著主人白晢的後頸，和紅色的和服彷彿互相輝映一般，同樣黑如檀木的眼眸也正盛著疑問看向自己

 

「你是東洋人嗎？」

從來，只聽過別人的形容，真正看到來自異國的人種，對薩爾斯來說是第一次。

 

「是的……請問您……」

「對，你剛才問我是誰吧」

聽到對方再一次重覆提問，薩爾斯這才想起自己的無禮。不但沒有經過同意便闖進他人的房間，而且還完全沒有報上過名號……

『騎士失格』

薩爾斯悄悄地替自己評價道

 

「我是薩爾斯，西納得家表面上唯一的兒子」說話的時候似帶著嘲諷的意味…因為誰也不知道父親在外還有多少個孩子吧「那麼，你呢？」

「我是蝶…」

「碟子(disc)？」

「不，在我的國家當中，那是蝴蝶的意思」

「那麼，蝴蝶先生，為甚麼你會在這裏的？」

 

對於不確定的，想知道的，薩爾斯從來都會直直的就把問題說出口

雖然曾經被友人說過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但，薩爾斯從來都不以為意。然而，今天，這個習慣卻讓他後悔了

 

那邊的蝴蝶在聽到問題以後，明顯的暗淡了下來

微微的偏過頭，似在思索著該如何回答這一個問題。在思索的同時，還不經意的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

「應該…算是不能離開吧」

少年帶著笑容，不置可否的陳述著事實，那彷彿像是置身事外的語氣不期然的讓薩爾斯感到了傷感

在這個傷感當中，摻雜著或多或少的憐惜…或許，是由於少年那源自東方血統的纖細體型所產生的吧

和自己不同，是一個瘦弱，需要保護的人。在這種帶著優越感的認定確立了以後，薩爾斯看來少年的目光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注視同等者變成了注視比自己懦弱的人…然而，這也經過了修飾，就學校所教的而言，讓別人覺得他自己是一個弱者這種事，只是做給敵人的一個威嚇。身為騎士，應該讓所有的人覺得自己有著和騎士對等的地位……

只是心理上而已…講師總是不厭其煩的加上了這一句

 

和薩爾斯面對面的蝶當然不可能完全了解當中的變化，但，看著薩爾斯似乎是在自我肯定著的樣子，覺得他有點傻氣的蝶微笑起來，和剛才的苦澀比較，或許這才是更適合他的表情吧

一旁的蝴蝶也像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歡愉，全都翩翩地飛舞起來

 

「對了」薩爾斯像是想起甚麼的問道「這些蝴蝶…是你養的嗎？」

「這些孩子嗎？是自己飛到這邊來的」

少年平放著手掌，一隻黑中帶紅的蝴蝶便翩然的落到了掌心，靜靜地開合著那雙令人眩目的翅膀

一瞬間，薩爾斯突然期望自己是一隻蝴蝶……不知為何，就是想要靠近那雙修長的手

 

「……」

因著厭惡自己的想法而皺著眉，與之同時，薩爾斯也對自己承認了已被眼前這個少年吸引的事實。

不過，他是老頭子從不知道甚麼渠道找到的人也說不定……然後，因為覺得自己子爵夫人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才急忙把老頭子拉去旅行……

這樣一環一環的推論著，好像，就更確定少年並不是自己能觸碰的角色

 

「老頭子他……」……對你怎樣？

原本是想要作出這樣的問話，但後半句卻被硬生生地吞下去了。或許是憶起少年剛才的表情，也或許是憶起老頭子不在的這個事實

 

看到少年不明所以的等待著問題的後半部，薩爾斯只得搖搖頭表示沒有甚麼

 

「對了，天氣這麼好，出花園走走吧」

轉換著話題，大概，也是想要藉此轉換氣氛吧

「可是，我是不被准許離開這個房間的……」少年猶豫的回答卻似令氣氛比剛才來得糟糕……

 

「沒…沒關係，老頭子不在的話，我說了算」

拿出了少爺的嘴臉，順著勢牽起那隻令他著迷的纖手，在半強迫的情況下把蝶帶離了略暗的房間

 

「從現在起到老頭子回家那天，你都可以隨意的到西納得宅內的任何地方，明白嗎？」

「……嗯」

不知為何的就接受了那位少爺的意見，或者，是因為已經厭倦了只待在那個暗暗的房間當中，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想再感受到別人對自己好的感覺……當然，也可能是覺得這位少爺的話中有著不可抗的魔力吧…

 

喚作蝶的少年思索著這個不可能有答案的提問，轉念間，便放棄了，反正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不是嗎？

一直走著，所有遇見的人都對蝶投以異樣的目光……他是老爺的情人這件事，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吧…而現在，卻又和少爺牽著手到處走……儘管疑惑存在，但卻沒有人去阻止二人的行進

也許，是出於對被幽禁的蝶的同情吧

而且，只要誰也不說出這件事，老爺也不會知道的……

就是這樣，整個西納得家成了蝶破禁的共犯

 

「這個花園可是耐茲的精心傑作」

對於自家的花園，薩爾斯似乎是有著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

少年似乎也很喜歡這一個精心設計的花園，翩然的溶入了這一個花的世界當中

隨他而來的蝴蝶也跟著蝶的動作而飛舞著，看起來，宛如精靈在花中飛舞一樣

不時傳來的笑聲也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

 

站在一旁觀賞著的薩爾斯會心的笑著。從沒有想過，一個人竟然會因到花園去便這麼的高興

眼前這個純真得宛如孩子的少年，真的是和剛才露出苦澀笑容的是同一個人嗎？

 

「對不起，好像就只有我覺得快樂似的…」

看到薩爾斯站在一旁，蝶突然的不好意思起來

「我就是想看到你快樂的樣子才帶你到這裏飛翔的」

 

「可以的話，讓我為你而舞吧」

少年突然的提議道，也許，是因為高興的關係，雙頰微微的泛紅

然而，薩爾斯並不知道，這是舞姬對別人許諾的台詞，坦然的接受了這個提議，同時，也接受了來自蝶對自己的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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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之間的情感總是來得非常突然，從第一天回到家，遇見那個少年開始，薩爾斯和蝶的感情大有一日千里之勢

原本，這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然而，很不巧，蝶卻是薩爾斯的父親目前最寵愛的情人

對於這件事，薩爾斯也沒有辦法去解決，但，情感卻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管束不住…而蝶，亦已決定要委身於這個解放自己的男人

一切，就這樣持續的進展著

 

「蝴蝶，來當我的模特兒吧」

今天，薩爾斯罕有的作了藝術家的裝扮，手持著畫筆，對身邊正為自己準備著飲料的蝶說

「如果，我可以的話……」

「連你也不可以的話，那麼所有職業模特兒都要失業了」

拉過了近在身旁的異國人兒，薩爾斯的語氣像是釀著蜜般的甜

 

「那麼，我該怎樣做？」

「坐到那邊，然後別再動」

 

揮舞著畫筆，似是非常專業的把那位獨一無二的模特兒的身影留在畫布之上…

然而，一直畫著，卻漸漸連薩爾斯也不知道自己在畫些甚麼…

 

「這就是對我從不好好上藝術堂的懲罰嗎？」薩爾斯不滿的看著那張畫布，喃喃的說著「蝴蝶，過來看看吧」

邊說著，邊向那被命說別動的蝶招手

 

「我很喜歡」

翩然而至的蝴蝶看著畫布靜靜的說著

對這樣的蝶，薩爾斯爽朗的笑了一笑

一把拉過人兒，熱切地吻上那張說著甜話的小嘴…就連薩爾斯自己也不明白，為甚麼獨自對著這個人兒的時候，自己就會變得如此的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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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整個暑假都沒有回來…那個老頭子被殺了嗎？」

薩爾斯大不敬的說著

「應該…不會吧」

「明天我就要回學校的了，不管發生甚麼事，也要等到我遲一點回來哦」

言下之意是，不管那個老頭想要怎樣，也千萬要保住性命，解救，很快就會來到的了

 

「我會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一直等著你回來的」

薩爾斯深深地吻住了這一隻美麗的蝴蝶，一直一直到他喘不過氣為止…

可以的話，薩爾斯真的很希望能就這樣帶走蝴蝶，讓他永遠只在自己面前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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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痕，是誰的」

看著縮在一角，死口不語的少年，西納得子爵憤怒的問著

這種憤怒與其說是心愛的人被搶走了，還不如說是因為所有物被別人所觸碰。在他的眼中，少年與其他裝飾品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只在於他具有人的形狀，而且可供他發洩吧

 

相較於子爵的盛怒，少年來得冷靜得多。而且，他清楚明白，若讓這個男人找到了他的情人，少爺…可能會因此而失去一切吧…

即使是被迫得再緊，對於外遇的這件事，蝶只說了一句「不在這個宅邸當中」便再也不願開口了

 

「關起來，直到他招供為止，不許任何人走近」

聽到子爵這樣的命令，蝶並沒有任何的恐懼，反而，只是對於不能達成和薩爾斯的約定而無奈

 

「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可以替我告訴他嗎？」攤開手，對著悄悄而落的蝴蝶說著

……竟然，拜託起蝴蝶來……少年自嘲似的想著

…如果，少爺早點回來的話，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不過，這樣子的話，所有事情不都是等於被說出來了嗎？

 

到底……該不該期待他回來呢？

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之中，蝶靜靜的過著這個等待死亡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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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天……還有兩天就可以再看到蝶了」

想到這裏，薩爾斯竟輕快的哼起歌來……在他的心中，大概從沒有想過蝶竟然會遭到父親的這種對待吧

 

「是蝴蝶」

「有這樣一整隻都是紅色的蝴蝶的嗎？」

 

課室中的人們就這樣被一隻小小的蝴蝶擾亂了秩序

薩爾斯聽到同學們的描述，心中竟有著不安的預感……當那隻蝴蝶竟向著自己飛來的時候，不安便越加擴大了……

赤紅的蝴蝶靜靜的繞著薩爾斯飛了一圈，就停留在他的攤開的手上，似是不願離去一般……

 

「蝴蝶，是你嗎？」在話說出口的時候，薩爾斯才感覺得到自己竟在顫抖著…

提問問出以後，蝴蝶只是依然在薩爾斯的手中舒展著翅膀，直到其他學生都開始靠攏，蝴蝶才從薩爾斯的手上離開，從窗戶飛向藍天

 

留下薩爾斯一人，獨自茫然地看著蝴蝶離開的方向…